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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场又一场的离别中独自长大(3)

    时间沙子一般的在指缝间缓缓流过,没有留下丝毫印记。该逝去的终将逝去,毫无悬念,绝不回头。生活就是这样永不止步地在消逝中前行,无法挽留。就像没有负坐标的时间,从未上过岸的浪花。

    每个周末,或是被逃掉的自习课,我和迮裔都会在“爱德华”的阴影下,静静地听歌或者淡淡地聊天。

    这是后来。我们之间的后来。

    迮裔喜欢很激烈的曲调。每一首都像把记忆中的什么揉得粉碎,然后将粉末撒在心口,蒙蔽一切。忧伤的。快乐的。

    我一直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令人疼痛的音乐,因为这实在与他的整个人都相去甚远。他却只给我一个模糊至极的回答:“因为我喜欢北方。”

    当南方的细雨缠绵遇到北方的朔风凛冽,这种相遇又会碰撞出一个怎样的结局?

    二

    第二年初秋开学的时候,我上高一。迮裔的教室在我的对面一栋楼。那栋楼只有三层,全部是高三年级。空气里弥漫着所有的高三情绪:烦躁、不甘、绝望、拼死一搏。两栋楼中间隔着一条红砖铺就的甬道,道旁有异常高大的白杨,树干上密密麻麻的伤疤和刻痕无声记录着岁月流逝。那些白杨树像一堵墙,不动声色的温柔隔绝我们幼稚的喧闹和对面压抑的沉默。经年无数的脚步行走、雨雪冲蚀,使那砖地呈现细微变化的老旧色泽。

    有多少人经过这里呢。

    我曾经问迮裔:“活在高考炼狱城堡中的人们是不是已经变得像德古拉伯爵一样苍老而嗜血。”可我忘记了他的回答。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吧,至少像迮裔这样的人,即使变成吸血鬼,也一定是属于爱德华那种王子类型的。

    第三周开始,我的同桌换成了方北辰。他是在早自习后的课间来的,看到我旁边有空位,就直接甩下单肩包坐下了,没有看周围一眼。沉默了两节课以后,仿佛鼓了巨大的勇气似的,他语速极快地,我甚至都不能确定那是否是对着我,说:“我是方北辰。”他用了“我是”式语法,而不是“我叫”或者别的什么。“齐昀竹”,我回答。这就是那个星期我们所有的对白。他到校很早,离开也很早,我从未在路上遇见过他。每天都是我一进教室就看见他捧着一杯原味奶茶阅读我不认识的英文杂志。然后他略一点头,口腔里还充溢着奶茶,鼓着腮帮起身让我进到我的座位。

    他是一个直截了当的人。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

    那一年的秋雨下得很唠叨。断断续续,缠缠绵绵,总也没有结束,就这样柔和阴郁地渲染了天空半个多月。有一天下了晚自习,我慢悠悠地收拾好书本准备要走的时候,有点惊异地发现北辰还没有回家。他站在走廊的窗前,看着窗外幽沉的夜幕。我有种想问候他的冲动。当我经过他身边,他忽然转过头,没由来地说了一句:“这里看不见星星。”我只有尴尬的沉默着。仅仅几秒钟,他就换了语气,转过身来对我说:“我忘记带伞了。能不能一起走,我骑车可以带你”,“我知道我们是一路的。”他补充。我把溜到额前的头发重新别在耳后,略略考虑似乎没有找到理由拒绝,然后点了点头。我觉得他的声音就像一盘磁带播放完后略显杂乱的空白转动。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问他是怎样知道我们一路,可他没有给我询问的机会。我只好小心翼翼地撑着伞,不挡住他的视线,又怕他被淋湿。这种僵硬的姿势坚持了好久,终于到街口时他缓缓停在路边,用左腿撑住地面。我慌忙跳下来,把伞递给他,“我到家了,你用吧”,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路上小心。”就转身走了。他“哎”了一声想说什么,这次我没有给他机会。

    第二天他还给我的时候雨伞温暖干燥,叠得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