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我觉得自己开始苍老的时候，我再次试着去写一些东西，想试着记录一些什么。比如，逝去的青春，曾有过的年少轻狂的岁月……

    扔掉写作的笔已经很久了，当我决定放弃写作投入经商时，却发现这个世界上，似乎还是只有文字能带给我最好最持久的安慰，这个发现，让我在某些时刻，内心生出绝望。

    刚才那刻，就在前一刻钟，我还待在我那不大的店门口晒太阳，晒着晒着，便开始发觉阳光跑得很快，我换了好几次位置都赶不上它，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落在阴影里。我回到里屋，再次拾起了尘封的日记本，想试着重新记录下些什么。

    似乎有很多话是要说的，可却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感觉自己心的苍老也就是这些日子的事情，是谁说过的，一个人的苍老并不是时间的累积，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当我发觉自己的心再也回不到以前热烈的那种状态，婉如一塘死水再也唤不起一丝激情的时候，我就发觉自己老了。

    这些日子，时常动不动掉眼泪，对着阳光也常常是热泪盈眶，我是特意让自己曝晒在太阳底下的，可当我发现自己的心在阳光下也还是冷冷空空的时候，我再次绝望了。

    我是很想问的，想对着天空狠狠地喊一声：究竟是什么遮住了我的阳光？让我一次又一次地落在这阴影里……

    有些人似乎是不想再提却又总是会提起的，就宛如某些事情一直想要忘记却一直无法真正忘记。在某一时刻，某个地点，某个熟悉场景的时候，它便会再次鬼似神差地跳出来，它会占据你的记忆，打扰你的心境，甚至让你失控，想对着空空的城市狠狠地痛哭一场。

    生命走到今天仿佛是能一眼望到头了一样，似乎没什么是我可以去期盼和幻想的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因为从小感情的缺失，所以一直在这世间寻找一种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呢？ 我一直在苦苦追求的究竟是什么？而我一直渴望想要的生活又是什么呢？

    我是真的感觉自己苍老了。常常呆呆地听一下午音乐，要不就整晚整晚地看电影，或者端杯茶坐在阳光下，时光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从我身上流逝了，我能抓住些什么呢？有时我会想，也许就这样度过余生吧！

    二

    夏子见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店里忙碌，想给圣诞树挂上一些彩灯，增一些热闹的气息。自从入冬以来，户外店就一直呈现一种冷清的状态。他往店内环视一周，问，有我能穿的衣服吗？我说，那些新到的休闲男装系列，去试试。他试了试，上身效果很好。说，要了。我给他打包，然后我们去外面吃饭。

    在咖啡馆里，我和他聊起木杨，我说，他找了新女友，我觉得自己很失败，曾经我们聊得很深的时候，谈到过这个话题，他觉得我不适合做他的妻子。夏子说，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这段时间看你还挺好的。我说是，都过去，曾经让我死去活来的一切，所以说，这世上，还真没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

    我们吃完饭，要了两杯咖啡，他喝蓝山，我点了玛奇朵。后来据他说，这杯咖啡害得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给木杨打电话，他说在图书馆，迫不及待想挂我电话。我说，我就这么让你不耐烦吗？他说，你又没事，没事不挂干嘛。我说，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吗？他说，没事打什么电话啊。我说，聊聊不行吗？他说，聊吧聊吧，聊什么呢 ？我说，随便，听听声音也好，也就你们几个朋友了。他说，你不就无聊了吗？无聊才找我的吧！我说不是，闲下来惟一能想得起来的朋友就是你们几个人。他说，我好不容易静下来看点书，你又来烦我。你信不信哪天我会去寻死，你不要后悔。我说，你什么意思？他说，没什么意思。挂了。

    我一头雾水，事情不是过去很久了么？难道他……，心情莫名地不好了起来。

    关上电脑，提上包出了店门，回家吧！说好了要顺其自然生活的，不要再为任何人任何事伤神了。华灯初上的冬天夜里，空气中透着丝丝的很深的冷意，我缩了缩脖子，大步向前走去。

    圣诞节快到了。每年的圣诞节都是我的生日，本来打算找几个人来聚聚的，可那天打电话给木杨，他说不会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了。听到这话，一点兴志都提不起来。我有些疑惑，不了解自己的感情，他不过就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有必要这么在乎吗？

    还是在我的心里，他还是不可抹去的一脉印迹，我还在念念不忘吗？

    那我在念念不忘的究竟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