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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久远了的亲切

“娘啊娘,鸡叫了哩,天亮了哩,掐【吃】碗浪【冷】饭,嫁靠【去】了哩,我的娘!......”   “嫁娘,嫁娘,你冒哭哩,转过弯弯蛮就到屋哩,我了了,锅子蛮煮的红米饭哩,顶罐蛮炖的红腊肉哩,我了了......”岁月悠悠,许多的记忆在流年中早已模糊不清,却还依稀记得家乡的这一段哭嫁歌。   家乡大部分居民都是土家族,而土家族哭嫁的习俗由来已久,据说以前不哭的新娘是不准嫁出去的。也不知道这个习俗传于何时,家乡的女人们好像生来就有这种哭嫁的本能。早些年但凡在村子里听到年轻婆娘和老女人的哭声,或者中间停顿时的一些哄笑,那就不必惊讶,肯定是这家的妹崽将要出嫁了。   家乡的哭嫁歌以歌代哭,用土话唱来,煞是好听,旋律一样,但哭词没有规定,全凭新娘和陪哭者临时发挥,也可以说哭嫁歌的作词人都是每一个待嫁的新娘和陪哭的亲朋好友。   当接到男方通报结婚日子的前七天或者半月,新娘子就不再轻易出门露脸了,如婚礼遇在冬天,火塘上围一圆桌,倒上几杯茶水,邀亲邻姊妹依次坐下,哭起嫁歌来。一般都是新娘居中,唤作包席,又女为安席,左女为收席。先由新娘起哭,安席接腔,依次哭去,不管白天黑夜。哭有规矩,母女哭,姑侄哭,姊妹哭,舅甥哭,姑嫂哭,还有骂媒婆的......   哭的内容既丰富又复杂,新娘的哭包含了对爹娘养育之恩的感谢,对母女之情的回忆,对嫁去之后想念父母牵挂父母担忧父母的心情,托兄嫂或者下面的弟妹照顾年迈的双亲。新娘是见谁哭谁,某个婶娘啊,我何年何月吃过你熏的腊肉;某个姐妹呀,何年何月,我们一起去赶过场;某个姨姨呀,你曾经为我绣了双鞋垫,我就要嫁出门了,以后恐怕没有机会经常在一切了,也不知这一走,何时再能相见?我好伤心呀!哭到动情处,大放悲声,听者也止不住泪水涟涟。哭得越好,越发显得这个新娘聪明贤淑,哭得越动情,越发显得这个新娘会为人处事。哭的双眼浮肿,直到声音嘶哑,到了临行前那个晚上,哭嫁就到了高潮,新娘的一些小姐们会围拢来一起陪着新娘狂哭,有临别之前的不舍,有回忆往日的情分,有对以后的期盼,有新娘子嫁走了的叮咛,哭声委婉凄楚,悲情当中不时又夹带着一些嬉笑和哄闹,这种哭嫁的习俗悲中带喜,泪中带笑,在神秘的湘西村寨里形成一种独特的本土文化。   天刚麻麻亮,迎亲的队伍将要启程,即将要和亲朋好友分别了,此刻的新娘更是悲从中来,泪如雨下,拉住娘的手,不愿放开,未曾开口,已是热泪直流。   “娘啊娘,崽要走了哩,再帮娘啊梳把头。   曾记鬓发野花艳,何时额头起了苦瓜皱?   摇篮还在耳边响,娘为妹仔熬白了头。   燕子齐毛离窝去,我的娘啊,衔泥何时得回头?”   娘这时也是老泪纵横,将自己的妹仔的头抱在怀里,哭唱道:   “锣鼓花轿催女走,满肚话儿冒说够,   世上三年送一闺,为何不问五更头?   唉,   儿去今要去娘难留,往后的日子你重开头,   到了婆家要勤劳,莫做懒女任人笑。   夫妻日子莫吵闹,孝顺公婆度春秋。”   哭嫁歌在锣鼓唢呐鞭炮声中格外悠悠凄婉,让人听了忍不住受之感染而潸然泪下。新娘子在哭声中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花轿,随着迎亲队伍渐行渐远,这一头的娘亲,久久站在村口,晨风中飘荡着一缕白发,痴痴凝视着远去的花轿,眼神中带着些许欣慰,些许不舍,些许牵挂,悲伤与喜悦交汇在一起,融进这一幅凄美的风景里。   随着时光远去,现代文明高速推进,不知道远在湘西的故乡,是否还保持着这种哭嫁的习俗?有的人说现在婚嫁早已不兴这个了,有的人说一些边远的村寨里依然流传着哭嫁的习俗。或有或无都罢了,留下的只是记忆深处里这份回忆的美好,聆听这些耳边回唱着的哭嫁歌,是一种久远了的亲切,是一缕挥不去的乡愁。